洽拉力

收下周維新的問卷，邦邦也還算盡責的把它分類好擺著，等輸入的工讀生來收。一邊做事，邦邦也無聊的跟周維新聊起天來。與其說是聊天應該說是邦邦自己努力的硬是要跟周維新攀談上一兩句話。

「你的打工應該已經結束了吧？」

「嗯對，上午的班結束就結束了。」

「我也是，今天下午是最後一天的班喔！」

「喔，這樣啊。」

周維新不冷不熱的說。

「是喔？這樣我們以後不就很少機會可以見面了？」

邦邦抬頭看著周維新，努力的表現出依依不捨的感覺。

「呃…應該是這樣沒錯。」

周維新其實認為也許這樣比較好。

「這樣我會很想念你的！」

邦邦用力抓住周維新的手，周維新嚇得用力收了回來，差點就要讓他拉過去磨蹭。

「哈哈哈，不要反應這麼大嘛！不過因為我是從國外回來的，所以常常會因為太熱情所以嚇到人。不過我的很多朋友都已經習慣了。」

意思是要我趕快習慣嗎？周維新心裡想。

「我四歲以前都住在國外，所以其實我英文頂多也只有四歲幼兒的程度…」

邦邦開始說起自己以前的生活，是說高中畢業英文也不應該只有五歲幼兒程度吧！而且在國外只住過四年，怎麼樣也很難說服人他的熱情是在國外學來的…

「七零五號，周維新。」

聲音清亮的女孩喊出熟悉的號碼跟名字，周維新確認了手上的號碼之後便拿著號碼去換回自己的分析結果。

覺得自己對於特別的興趣什麼，十分不清楚不明確也沒什麼興趣的周維新直接看了「拿出去最好看的學系建議」部分。當然永遠都只先考慮安全落點區的周維新是直接跳過了最上面一排那十個寫好看的科系。

N大保險學系、C大國際貿易學系、C大會計學系、K大統計學系、K大金融學系、K大財務管理學系、K大事業經營學系、A大財務金融系、D大資訊管理學系、D大資訊傳播學系…

最好可能可以上N大呢，但是這樣看下來應該是C大或K大比較有希望。光是主科好，整個成績就好看就很多啊！周維新看著分析的結果表十分滿意。

而「只屬於你的個人化學系建議」部分，周維新也知道因為自己的興趣不明確，所以出來的科系雜七雜八的，感覺上不管是什麼方面的都選了一些上去。總之看起來真的很奇怪。

但是，這次的成績也算是回去可以光宗耀祖了。

十分開心的周維新回到家，坐在書桌前，一邊對照著科系代碼表，一邊把合適的校系都勾選出來列成一張長長的表，並且把和「資訊」相關的科系全部刪掉之後，依據往年成績排序。前面在放上五到十個可以碰碰運氣的學系。就完成了他的志願表。

而且根據往例，可能是因為自己素行向來良好，媽媽頂多問問他科系選的如何了，而不像周協新，連選個科系都要全家人盯著他選…所以周維新填好志願卡之後，把志願卡和說明手冊一起裝進資料袋中。整包安穩的被釘在書桌前的布告欄上，雖然機率很低，但是也要避免自己忘記它，還在上面寫了大大的繳卡日期，才安心的回床上睡覺。

明天一定要好好的去完成繳費，不能讓去年的慘劇再次發生。

＊

繳完費的晚上，周維新十分安心的坐在餐桌前吃飯。因為所有的事情終於都告了一個段落，現在就只要等到交志願卡的那天把志願卡交出去就可以了。接著就可以安心的等著放榜。在心裡計畫著，一切都非常美好。

反倒是周協新，一臉結屎。不知道是除了數學爆掉之外又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周維新也不太想管。

「你們兩個志願卡都填好沒？吃完飯拿出來看看…」媽媽表現出該有的關心，交代著兩個孩子。

「啊…！」周協新發出慘叫。「我還沒看它…」

「那你有想好要填什麼了沒？晚上把說明書志願卡還有成績全部拿出來一起看！」

果然，看周協新最近不知道在做什麼整天晃來晃去，果然該做的事都沒做！

周協新只好苦著臉兩三口把剩下的飯吃完，乖乖的回房間拿出說明書、志願卡和成績單。一邊認真的看著一邊正坐在客廳等著老媽洗好碗回來訓話。

「哥…我不知道要怎麼填…」周協新求助的看著悠哉看電視的周維新。

「你不會照著落點分析的結果填喔？」周維新不負責任的提供很隨便的建議。

「……可是我沒有去做落點分析。」周協新低著頭說。

「沒有去做？那你錢繳了沒？明天最後一天耶！」周維新其實也不希望弟弟重蹈自己的覆轍。

「還沒…」

「還沒？」高聲的尖叫從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老媽身上傳來「你明天下午三點之前一定要給我轉帳轉好，聽到沒？什麼時候交志願卡？」

「唔…」周協新緊張的拿起說明書翻找「…29號。」

「就是四天後。」周維新涼涼的補充。

「那你決定好要填什麼了沒？」周媽媽只針對著周協新問。

「……還沒。」周協新越說越小聲。

「什麼都還沒？那你這幾天到底做了什麼？我不管你了，反正你給我在期限內填好志願卡！小維，看好你弟弟，繳卡那天不管怎麼樣都要把他給我拖出去交！」

周媽媽丟下兄弟兩人又回到廚房繼續忙碌。

「哥…」周協新小小聲的求助。

只換來周維新帶著一點點殺氣，輕輕的一瞥。

有時候周維新的一點點殺氣是比他滿是殺氣來的可怕的多。至少他面對李麥克的時候總是殺氣滿到爆表，周協新有一點點的羨慕了起來。

就在周協新下的發抖跑去找李麥克求救的時候，爸爸回來了。難得爸爸今天喝了些酒，酒量不好的他也有點醉意。但是並不明顯，只有身上帶著些酒味。

「小維你一個人在看電視啊？」

周維新聞到酒味，看了爸爸一眼，皺了皺眉。只輕輕回應了聲「嗯。」

「小維你成績出來了沒啊？要填哪間學校爸爸看看。」其實周爸爸只有在喝醉的時候對於家裡小孩子的事情才會管的很多。

周維新把整袋資料給爸爸看。老爸很滿意的看了看成績，其實他也看不太懂，現在的小孩子分數有時候三四十分會跟你說他這樣考得很高分，有時候八十多分卻又跟你說他考的很低，實在是搞不清楚。就像三年前協新考高中的時候，社會科只拿了六十分他高興的要死，真的很莫名其妙。

「那你要填的是哪些科系？」爸爸翻著一張張的資料，有看沒有懂。

「這張，上面這個『拿出去最好看的學系建議』這邊，差不多就像這樣填，只有做小小的修改。分數上也應該不會相差太多。」周維新指了指上面列出來的科系，關於這個他可是十分得意。

「喔…不錯嘛！不愧是我兒子…」

爸爸認真的看了一下，雖然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好像也稍微知道上面的學校都是分數要求不低的學校。然後他看到了底下「只屬於你的個人化學系建議」

「為什麼你不填底下這個『只屬於你的個人化學系建議』？」爸爸指著問。

「喔，那個喔，那個是參考興趣排的啦！」說著周維新出現了不好的預感，就要搶回老爸手上那張紙。

「你就去唸你的興趣啊，老爸平常對你們的要求不高，你們可以開心快樂最重要。學系好看有什麼用，不喜歡念起來就是念不好嘛！」

很難得管家裡小孩子的事情的老爸大概是真的喝醉了，開始不斷不斷的念。

「那個興趣沒有很準啦！」周維新把資料收一收就打算直接逃回房間。

「我跟你說，人生後最重要的就是要追求自己的夢想。不要在乎社會的眼光，作自己想做的事情，你看老爸一把年紀從來沒有放棄過追逐夢想啊，現在活的多自在多好。小維阿你不要對自己那麼嚴苛…」

老爸一邊念，周維新只好隨便敷衍老爸酒醉的胡言亂語「好啦好啦，我要去洗澡睡覺了。」

＊

就在深夜全家人都睡去了之後，悄悄的腳步身在走廊上響起。

周爸爸偷偷開了周維新的房門，一眼就看到他釘在書桌前的熟悉資料袋，周爸爸偷偷的把資料袋拿下樓，很小心的沒有吵醒熟睡的兒子。

「小維啊，我知道你填這樣也是很給老爸面子，可是爸爸真的沒有很在意你念哪一間學校，更重要的是你念的開心啊！當然你的苦心老爸都知道，沒有必要為了社會的眼光犧牲自己的興趣，爸爸沒有那麼在意別人的看法的…」

周爸爸一邊小小聲的唸著，一邊拿著橡皮擦和2B鉛筆，用他的老花眼對著這細小的格子使力的塗塗改改，直到窗外可以看到露出一點點的亮光。